窃取公款为赌博,输掉巨款,头孢就酒轻生
老班长
我的赌博入门师
第一次碰赌是什么时候?听到这问题,我脑海回忆的指针,落在了与老班长一道营里站岗的那天,那时我19岁,当新兵第二年。
“嘿,老班长,玩儿什么呢?”无趣且清闲的值守工作间隙,看到5年兵龄的班长在手机上灵活操作,我突发一问。
老班长刚好一局终了,递过手机,告诉我他玩的游戏叫“百家乐”,是个能挣钱的东西,他说:“我当兵一个月累死累活,就挣个几千块,可这百家乐,我投上个3000块,不用赢太多,每天赢100就行,一个月也能多3000块钱。”
轻描淡写几句话,勾起我极大的兴致,我迫不及待请求老班长:“看你赚钱这么容易,要不我跟着你玩吧?”
毕竟是赌博,老班长看我年纪尚小,没啥概念,收起手机,拒绝了我。为了挣点外快,我后续几度软磨硬泡恳求,总算得到个网站链接,天真以为此后都是挣钱的好日子。
懵懂带好奇,磕磕绊绊下了第一注,几秒开奖,得知赢时,我还没那么激动,把赢来的钱提现,被通知到账,落袋为安的实在感才真正使我着迷。
自打真切领略过天外来财的惊喜,我的注码从过百一跃至千,前期都是赢钱的状态,何时开始输的?我记不清了,但清楚记得输的感觉,犹如一股猛火剧烈炙烤心头,气恼不甘交织。
我急切想灭掉“心间火”,思前想后,唯有倍投梭哈能最快完成回本。
倍投翻本钱,房车往里填。在滚雪球式的倍投大计里,我“最快回本”的明确目标,宛如天方夜谭的笑话,又似阳光之下的泡沫,可笑又易碎。
赢钱日久,输钱一时,一年时间,我完成千日砍柴一日烧的“洗礼”,赌债一步步累积,输了20几万,靠着各种找借口骗家里人拿钱堵上资金缺口,我才没把退伍费给输掉。
而我们老班长没这么幸运,不仅把退伍费输了,还把房子抵上了赌桌。
02
复赌后
我踏上了贪污路
退伍后,我被分配到一家公立单位上班,有过惨痛的输钱体验,在职期间工作虽尚清闲,我也没再赌过。
可人性啊,最怕“念起难灭”,向单位提出离职后几天,我的赌博欲望忽然强烈难耐,最终冲破戒赌线,愈演愈烈。
我月薪不高,把工资输完,我又掏出退伍费,早就养成下重注习惯的我,这些本钱无需几日,便被我输光殆尽,如一阵风刮过,无影无踪,只有赌博后台海量的流水记录,提醒着我又干了同一件荒唐赌事。
我筹赌资的“飞盘”,很快落到家人身上,凭借打点领导、谈恋爱花钱、想做生意需要投资等一连串借口,我说服家里给了好几万。后来赌红眼输了,只好去找朋友借钱,拿到8000元,我本不指望靠几千块钱捞回点本,不想竟能触底反个弹,用这点钱连赢近一个月,从庄家口袋里“淘”到30几万元。
听多了赌圈老哥所说的“高光”,说不向往是假的,然而这一刻真正到来时,我却没太多波澜,现在琢磨了下,大抵是“胃口”被先前的输输赢赢养刁了。
赢钱后,我自是没断赌,输光后,还借遍网贷,同在赌海里的老哥们不都说“要想死得快,网赌加网贷”吗?我随后搞出十几万的亏损,坦白了4次,央求家里帮我还债,算是亲身验证过这话真实可靠。
十几万赌债还清,家里资产被我败掉了七七八八。见此情景,爸爸面上平静,只留下一句话:“你一辈子只拿两三千块的工资,我也养得起你,停下吧。”妈妈则“扑通”一声跪在我面前,求我不要再赌。
从来只听过孩子跪父母,没听过父母跪孩子,说不触动是自欺欺人,我答应了父母的请求。为“洗心革面”,我找了份专业对口的财务工作,意在重新做人,重新生活。
千算万算,我跟家里人都没算到接触钱,能撩起我赌的心思。随着每月接触款项变多,盯着那些钱,我渐渐目的不纯,蠢蠢欲动,最后还是为赌动了钱。
从资金流庞大的工程队账面上,我挪用了差不多20万,叠加工资和他处借来的所有钱,我输了30几万。
纸包不住火,账目亏空的事没多久东窗事发,出于惧怕,我跟家里和盘托出。不堪重负的家人,从牙缝里抠出钱,帮我还到只剩6万的债款,与人免除了我的牢狱之灾。
6万,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踏实跟家人努力工作,还清用几月足矣,奈何我在公司已然“人格破产”,除了背井离乡,远离熟悉的地方寻个新工作谋生,我别无他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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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坑友后
我动起了轻生念
2021年,我离家几百公里,到朋友创立的公司上班。我循规蹈矩,出租屋和公司两点一线,没多久攒下3万块,够还50%的债务。
似乎是为印证“赌徒想以小博大的心有多可笑”,左思右想,我把放在银行卡里的3万块充进赌博账号,祈祷能挣到钱,还上另外50%的债务。
沉甸甸的3万人民币,玩几场输得毛都不剩,而我的赌欲已被挑起,事态由此失控……
约摸两个月,公司出现了70多万的财务漏洞,源头一猜也清楚,就是每月能接触到百万流水的我。
朋友火冒三丈,宣布同我“散伙”,从此一刀两断,拉黑删除我好友,把我赶出公司。散场虽不愉快,但他不曾在别人面前论我是非,揭我短处,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,这点我至今仍万分感激。
坑了朋友,我没脸留在那片土地,遂“逃窜”到姐姐所在的另一个城市,在她住的房子里,终日无所作为地躺着。
心态不稳期,最忌无事可做。回想过去种种,三、四百万输输赢赢,可劲儿一番折腾,倒欠一两百万,亲近的朋友离我而去,家人的信任与日俱减,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可悲画面,激得我内心崩溃。眼见希望破灭,前路黑暗,一时想不开,我拿出抽屉里的头孢,就酒猛灌,想了结这段痛苦的尘缘。
我静静等待死去,发现这招儿没用,死不了,又找出一瓶降压药,一口气把剩下的药全部吞下肚里。
我以为终于解脱了,昏迷半天,我竟醒了,没死掉,只是瞳孔放大。清醒时,死亡的恐惧让人害怕,我怂了,打电话给当时的女友,或者可以说前女友,告知了原委。
前女友第一时间打电话叫姐夫送我去医院,还不计前嫌,没掰扯我多次问她借钱赌博的前事儿,主动赶来医院照顾我,希望我能早点好起来,即便当时我们已是分手状态。
陪伴我数月余,前女友见我彻底好转,再次离开。
目送她离开的那天,恍惚间我才突然意识到都2022年了。
赌博时,从来只在意结果,没回溯过程,慢下来一段时日,才感受到时间飞逝而去。原来我在泥潭里困了很久,是时候走出来了。
04
想戒赌
我还需要家人懂
适逢其时,我在网上看到佀国旗戒赌中心疫情期间特别开设的“脱瘾而出·7天学习营”戒赌精品课,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参加,看到始终焦虑的妈妈,我便去仔细了解了课程内容和授课老师,看到有专门的家庭关系处理课,就带着她一起参加了。
明知有假,为什么还要去赌?明知会输,为什么还要去赌?赌博认知课上,通过佀老师的讲解,我们认识到赌博成瘾背后的玄机。心理老师从真实案例出发,告诉我们涉赌家庭为何会“生病”,又该怎么处理双方消极情绪。过来人则以真实经历出发,警醒我们赌博能使一个健康、幸福的家庭走向不幸的深渊。总之,此次学习过赌博认知、家庭关系处理、情绪管理、过来人真实分享、债务处理及线上答疑等课程,我总算明白先前之所以无法戒赌,是由于这几个原因:
- 没有外力支持,缺少戒赌契机;
- 每次坦白都有所隐瞒,不肯实话道明,要钱时都习惯性先找借口;
- 家人怕伤我自尊心,心里知道也不肯戳破,为保全面子放任了我;
- 从未在家人面前明确表示想戒赌并付诸行动,潜意识里藏有赌性;
- 无论输掉多少钱,始终没做到把资金管控权交托家人,诱发复赌。
经详细梳理原因,我找到了戒赌的方向和动力,并与佀国旗戒赌中心的老师们结缘,能时常借助外部力量化解我的赌博冲动,也为惯性担忧的妈妈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和求助的“港湾”。
这次,通过佀国旗戒赌中心老师的帮助和一家人的配合努力,我坚持了一年多没再赌。天时地利,又恰逢国家执行“断卡行动”,此前我已把多数卡片注销,办不了卡,只余下一张不允许进出账频繁,否则将会被锁的“灰名单”工资卡,内外戒赌环境稳固,更坚定了我戒赌的信心。
我的状态变好许多,还重新交了女友,正一步步前进。爸爸和姐姐属于柔和型的人,一直都秉着“只要你不赌,什么都好”,看到我好,他们也很开心。
无奈的是,这几年来,为我赌博一事有些抑郁,不喜交流的妈妈,却始终停留原地,不安度日,无法与我们同频沟通。为求与之关系缓和,4月份,我陪着妈妈再次来到佀国旗戒赌中心,希望能借这股曾经帮助过我的力量,消除我们家庭之间的隔阂,重拾妈妈对我的信任。
到戒赌中心后,我们先与佀国旗老师进行了一番深度交流。佀老师得知我们此行目的是制造良好的家庭戒赌氛围,细致地为我和妈妈做了分析,告诉我们:“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是100分,但做父母只需做到60分就够了,剩下的40分是信任和支持。”我能明显感受到妈妈对这话有所触动,因为她没再翻旧账与我争吵和冷战。
上案例课时,课程老师同我分享了戒赌以来的心得,我也难得第一次袒露赌博与戒赌路上的心路历程。妈妈更是难得没打断我说话,耐心地坐在一旁静静听我说完。末了,还跟老师坦诚说:“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些。”听到这话,我知道这次来对了!
佀老师说过:“赌博里,你得不到想要的,这条路走得越久,无非也是比现在更痛苦一点罢了。”回首赌博的这些年,从最初期望得到金钱利益,过渡到输钱上头渴望翻本,再到用尽手段违规筹资,最后经历生死考验选择戒赌,感觉就像做了场大梦一般不真实。如果不是一年多以前在“鬼门关”前走了一遭,又幸得佀国旗戒赌中心老师揭开赌的真相,让我的梦和心醒了,我不敢想象如今的我,会是什么模样。
我很庆幸自己能找到外力帮助,庆幸自己能及时回头止损,庆幸自己能重新面对现实,庆幸自己能承受住负面情绪,庆幸自己能坚定不移地戒赌,更庆幸自己能再拥有“重活一次”的勇气。
我知道,未来的日子里,还会有更多的挑战摆在我面前等待克服,不止是戒赌的挑战,还有生活的挑战,可是我将不再害怕。走过大风大浪后的大彻大悟,戒赌几百个日夜炼就出的强心脏,以及女友、亲人和佀国旗戒赌中心的坚实后盾,相信能带我更加无畏地面对风雨、披荆斩棘!
采访后记
本故事的主人公,在来到戒赌中心前,有过“戒赌叛逆期”,当时家人将他带到一家精神医院,想查查他痴迷赌是否是因为“脑子有问题”。气急之下,他填写了一堆假信息以示抗拒,最终结果,是进入又一轮复赌。
所以,作为赌博受害家人,如果希望本人萌生足够的戒赌意愿,那么切勿总以“你应该”的强制口吻逼迫赌博者,多以“我觉得咱们可以”开头,让赌博本人感知到自尊感和参与感,从而促使一家人“劲往一处使”,更快地走出赌博带来的阴影。